第8章 第8章
“住手！”
正欲起身的福泽谕吉被从一手后方探出的手揪住衣领往后拖去，力道之大让他没能立刻挣脱，来人对他似乎了如指掌，赶在他拔刀之前控住了他的右臂。
十分熟悉的一只手。
福泽谕吉任由来人像拖咸鱼一样把他往后拉，摁着这只手，抬头，“莲老师？”
“啊，是我，”突然出现的椎名莲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对面的线人，一只手依旧揪着福泽谕吉的领子，另一只手松开他的胳膊，向滚到内室的福地樱痴招手，“sakura，快过来。”
因为一手揪不动两个，被师父战术放弃直接扔出战场的福地樱痴：“……”
sensei的爱也会消失吗？
金毛预备役先以椎名莲看不到角度给线人比了个暗示撤退的动作，接着爬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有点委屈地跑到椎名莲身边。他刻意放慢了动作，线人也不负他所望，趁着这瞬间撤得无影无踪。
看到黑色怪人离开对面的椎名莲也松了口气。她战斗力感人，极限速度拖走银毛已经是人生大爆发了。能混进崛原的人不可能是水货，追查问责什么的，还是交给武力值更高的白制服吧。
戒备了会儿，确定黑色怪人没有去而复返打回马枪的意思，椎名莲拉住金毛查看伤势，“有没有磕到哪里？手臂痛不痛？刚刚是不是撞到桌子了？”
金毛摇了摇头，指着银毛语气无所谓的开口，“我没事啦sensei，只是被扔出去五六米又重重摔到墙上而已，倒是谕吉，他被你抱着脸色还不好，是不是被那个怪人吓到啦。”
银毛的眼中闪过一串“？？？”，嘴唇抿得更紧了。发小的话听着大方又关爱同伴，但为什么总有种微妙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吗？
椎名莲还在等待他的回答，福泽谕吉没时间深思，压下萦绕在心头的那一丝奇怪，他绷着小脸严肃陈述道：“扯到狼尾了，老师。”
崛原不方便理发，银毛把蓄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方才椎名莲那一抓不可避免扯到几捋。确实疼，他也不算说谎话骗椎名莲。
椎名莲闻言当即松开揪着银毛后领的手，不好意思地给小弟子道歉，“抱歉啊谕吉君，sensei没有注意。说起来那个黑色怪人是谁啊，他没有伤害你们吧？”
银毛说起谎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正经的样子让人完全看不出在撒谎，“没有，他刚出现老师就来了。”
“那就好，”椎名莲揉揉小弟子柔软的头发，想了想建议道，“我们先回庭院。”
“不行，那里很危险！”
“嗯？”x2
椎名莲看向出声的金毛，和她一起满脸困惑的还有福泽谕吉。不同的是福泽谕吉的眼神更复杂，有不掩饰的怀疑和担忧。
福地樱痴有点发愁。
接触到发小的目光后他就立刻反应过来，他亲手错送了一次试探椎名莲的好机会——线人现在很可能已经溜到庭院安装惊喜引雷针了，让椎名莲回去直面庭院被烧，说不定她受到刺激会使用出异能。
可惜了，只是……
那个线人看上去就像会偷偷蹲点停车场把偶像的司机打晕剥光司机衣服把人用绳子绑起来破袜子堵嘴自己换上司机衣服等偶像上车的变态。
不让椎名莲直面神经兮兮的夏目漱石偏执崇拜者，他没做错吧。
他们需要oneorder，在计划成功前保护椎名莲的安全，也是有道理的对吧。
福地樱痴自我说服了一番，感觉自己优秀的卧底素养没有被椎名莲侵蚀，心情放松了下来。
“sensei，我们不清楚那个怪人的实力，他能潜入崛原，说不定是拥有强大能力的异能者，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尝试说了几句瞎话，金毛的嘴也顺起来，开始认真地糊弄椎名莲，“庭院的结构太复杂，也许他正藏在某个角落等着偷袭我们，贸然闯进去对我们不利，所以不如留下来先观察一段时间。”
“……是这样吗？”
可惜椎名莲看上有些犹豫，仿佛被某些事影响了判断，没像平常一样第一时间把他的忽悠听进耳朵，“其实我有件事没告诉……”
生怕她说出什么会影响放火计划的话，福地樱痴当即上前一步搂住椎名莲的胳膊，试图薅走她最后的理智，“其实我也有件事要告诉sensei！”
“欸，我…好吧，你想说什么？”
“是谕吉，”福地樱痴把银毛推到椎名莲面前，“sensei不是想知道谕吉这几天伤心到不对着镜子臭美的原因吗？”
原本还因为发小突然动作发懵的银毛一愣，慢慢皱起眉头：“我从没有那样做过。”
“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福地樱痴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拍着银毛的肩膀，一副你不要再逞强的好心模样，“你因为被猫咪嫌弃而伤心，半夜起来偷偷洗哭湿的枕巾我都看见了。”
无辜被推出来吸引注意的银毛：“……”
银毛扭头去看椎名莲的反应。
“……”
见到椎名莲对自己露出震惊中夹杂着心痛和怜爱的表情，他居然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们师父这样的，福地樱痴一张口能骗十个。
算了，没必要解释，他知道福地樱痴是想利用他转移椎名莲的注意力。
福泽谕吉沉默地站在原地充当工具人，听福地樱痴用平平无奇的言语诱导术把椎名莲绕进沟里，心思却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回忆起横滨专员说过的话。
当时专员开玩笑说，“崛原的存在也许不是怕那个人伤害其他人，而是怕那个人受到伤害。”
那个，那个人，模糊的代指。在外面的世界，比起具体概念的人类，椎名莲在知情者口中更像威力巨大的武器。
武器需要不易燃的陪伴者。
他记得，当初被带到夏目漱石面前的人选不止预备役，在场还有数十位警校生，道德底线绝对比他们这些早早拿起武器杀人的预备役要高。也许考虑到小孩子容易被个人情感影响，对椎名莲造成威胁的可能性低，夏目漱石选择了预备役……不，顺序错了。
夏目漱石一开始让教官带他们回去，当时正好遇上另一位长官领着警校生走进来，夏目漱石看到最前方的警校生，突然叫住教官，当着双方的面选定了他和福地樱痴。
福泽谕吉努力回忆当天的细节，脑海中领头的警校生、原本模糊的影像一瞬间清晰起来——黑发乌瞳的年轻男人，气质天然的温和，仿佛天生为成为白制服而生。
或者说，白制服们尽力模仿着某个温柔的影子，而这位警校生本身就是可以摆上展台被模仿的标准。
那个时候长官向夏目漱石介绍说：【夏目先生，今年您可不能再拒绝了，不选预备役的话看看我带来的警校生，这是当届最优秀的孩子江户川……】
……
“蓝色的火？”
惊叹声让福泽谕吉回过神来，他抬头只见椎名莲快步向外跑去，发小也跟着冲入雨幕中，留给他两道背影。
福泽谕吉望向庭院方向，伴随着又一声令人心惊的雷鸣，昏暗雨夜中违反常理掀起幽蓝色的火焰，像是恶魔打开了来自地狱的大门，澎湃的邪恶向人间倾斜而出。
他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先用手指沾了点落在早樱树上的雨水，轻轻地捻搓。
闻起来有股酸涩的味道，七号组织在造雨时在里面加了东西，猜测是某种助燃物。可这样一来不就暴露了，连他都能轻易发现的端倪，白制服不会看不见。费尽心思，到头来提醒了白制服崛原暴露的消息。
七号组织日行一善中？
福泽谕吉心中有许多疑问，脚下的步伐也不停，他继续往前追，在距离庭院百米远的地方追上了椎名莲和金毛。
还有两个白制服。
福泽谕吉的心瞬间提起来，握着竹刀的手也不自觉捏了捏。
不是补充物资的时间，为什么会有白制服在这里出现。以白制服驻守点到庭院的距离，说是发现火灾后第一时间赶来也不现实。
福泽谕吉扫过其中一个白制服粘上苔青的白色风衣，有了判断。他们早就等在庭院里，并且去过鲤鱼池。
守株待兔？福泽谕吉脑子里冒出这个词。
在不正常时间出现的白制服，恰好在这个时间点潜入崛原的线人，让福泽谕吉很难不多想。
“莲老师。”他凑到椎名莲身边，轻轻叫了一声。
椎名莲听到呼喊低头回望他，眼中带泪，“对不起，谕吉君。”
……他们暴露了？
这一刻福泽谕吉的呼吸都停止了。
不是卧底身份泄露的恐惧，而是受另一种无法抑制的烦躁情绪影响。有短短几秒内他失去了感知的能力，看不清椎名莲的表情，听不清椎名莲的声音，只能分辨出椎名莲在说话，头晕目眩。
勉强止住心口的恶心感，他站稳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走吗？”他询问在场最信任的福地樱痴。
福地樱痴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谕吉君，你的生日蛋糕没了。”
银毛差点以为自己听觉出问题了，“生日……蛋糕？”不是找时机一起逃？
“是啊，专门定制的猫咪主题生日蛋糕，连带千金难求的日轮刀，喏，全部在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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