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才刚刚开始

“阿郁……”
  暴雨肆虐的夜晚。
  一个瘦小脏污的身影蜷缩在垃圾堆旁，雨水淋湿了他全身。
  但他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胸腔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跪在旁边的男人，哭瞎了眼，也无法将他抱入怀中。
  “阿郁，对不起。”贺行之疯狂抓挠自己的胳膊，挠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他恨自己没有早点恢复记忆，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他的阿郁。
  他更恨自己在见到阿郁的第一面，居然骂他是神经病。
  贺行之悲痛欲绝，抓着脸，仰天长啸。
  “啊——”
  【其实你不用太伤心，他只是把你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又重新经历了一次。】
  “可是我不想。”贺行之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我可以受苦，我可以饿肚子，我可以被雨淋，我可以被欺负，但他不可以，我的阿郁，我不希望他受一点苦，我不希望……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帮帮我？帮我救救他，不要再让雨淋他了，不要再让他躺在这里，谁来帮我？我恨，我恨自己……阿郁，阿郁，对不起，我出现的太迟了，对不起……”
  贺行之眼泪流个不停，声音越来越低。
  贺行之用力捶打心脏，痛苦到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起自己给郁儿洗澡的时候，郁儿浑身脏兮兮的，手上还有伤。
  他还嫌弃他，骂他傻子。
  贺行之哭到几度崩溃。
  “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却脏得没了个人样，一年，整整一年时间，他翻过多少次垃圾桶，走了多远的路，受了多少欺负，挨了多少次打，被雨淋了多少次，又晕倒了多少次，才走到我面前来……为什么？为什么受这些苦的人不是我？为什么非要是我的阿郁，非要欺负他，他是我的命啊。”
  【你如果无法承受，我可以帮你中断。】263系统忽然说。
  “不，我要陪着他走完，我要亲眼看着他走到我面前。”贺行之坚定道。
  【你确定吗？后面还有很长的回忆，而且……落在他身上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噗。”贺行之生生吐出一口鲜血，但他浑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哭笑起来，“我只是看着，我有什么好痛苦的？亲历所有的人是他，是他一个智商只有、只有三岁的傻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对一个傻子那么残忍？”
  【命运本来就是残忍的，你们要逆天而行，当然不会那么容易。】
  “那你可以让我来经历这一切。”
  【你也经历过，只是你们最终没有相遇，你们没有相遇，没有重逢，没有想起对方，你变傻了，你在家人的照顾下终老一生。】
  “那他呢？”
  【他一辈子也没有想起你，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平凡地度过一生，自然老死后，回到了书中的世界，回到了被带走的时间点，然后想起了所有。】
  “你们可真够残忍的，你们让他带着所有的回忆、所有的遗憾，一个人，再活一次。”
  【一个世界有那么多人，相遇已经不容易，相爱更难，你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是吗？”贺行之连哭带笑，“为什么我当初变傻的时候，可以有家人的陪伴，轮到他就反过来了？”
  【因为这是他愿望的一部分，他担心自己变傻之后，会成为奶奶的负担，他不希望奶奶到死都在担心他，不希望奶奶为了养活变傻的他，要一直一直出去捡垃圾，但他又放不下你，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把你送到奶奶身边，你可以照顾好奶奶。】
  贺行之无力地跪着，哭得泣不成声。
  他通过梦境，看到了郁儿这一年来的所有经历。
  然后——
  【现在不是你感伤的时候了，他陷进了一个虚构的梦里，舍不得醒过来，你需要去把他唤醒，但你不能直接告诉他，他在做梦，不然他可能会永远也醒不过来，成为一个没有意识，但却活着的“尸体”。】
  系统说着话，把贺行之送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中。
  应该说，熟悉的环境中。
  那颗柿子树下，他坐在最靠近树干的地方，郁儿和奶奶在一旁有说有笑，场景温馨而幸福。
  “263，你在吗？”贺行之忍耐着要冲过去，把郁儿抱进怀里的冲动，先找系统了解清楚现在的情况。
  【在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郁儿的梦？”
  【这是时郁的梦，他在老死后，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忆了过往种种，曾自杀多次，但被抢救过来，后来，他给自己编织了一段梦，现在你所处的空间，就是他的梦。】
  “行之，今天在家，有乖乖听奶奶的话吗？”时郁微笑着朝他走过来，把手轻轻放在他脑袋上，温柔地揉了揉。
  贺行之看向他。
  【你现在在他梦里，是傻子，被他及时找到，目前是他在照顾你，你不能表现出异样，你得继续扮演这个傻子，从中找到机会，让他顺利苏醒过来。】
  贺行之抱住时郁的腰，深吸一口他身上的香味，“行之很听话。”
  “行之真乖，这是给你的奖励。”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块草莓蛋糕，然后牵着贺行之的手，拉着贺行之往屋子里走去。
  时郁把草莓蛋糕放在桌子上，拉着贺行之，让他坐下来，然后帮他把草莓蛋糕拆开，一口一口地喂他吃。
  贺行之很顺从，他照顾过郁儿，知道怎么表演一个傻子。
  时郁托着脸蛋，一边盯着他看，一边给他喂蛋糕，看到他吃到嘴边沾了奶油，直接用手刮掉，然后放进嘴巴舔了。
  “好吃吗？”
  贺行之扬起脸，笑得很天真，“好吃，阿郁买的草莓蛋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
  时郁乐得笑出了声，然后又用手摸了摸贺行之的脑袋，像哄孩子一样，“行之最乖了，明天我去剧组拍戏，可能要去一个星期，你要跟着我去吗？还是在家里陪着奶奶？”
  贺行之抓住时郁的手腕，咽下口中的蛋糕，说：“我要去，我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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