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取药(二)
屋檐上掠过一道深色轻影，快得让人认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西街的一家的大伯正打算搬长竹椅回屋，看到这道黑影，唬了一跳，“老婆子，快来，好像有妖魔。”
“啊，在哪，老头子，你眼花了吧。”
“是吗？我目力向来很好啊。”
一府宅树阴影处。
“主上，有人朝这边来了。”
男子看向黑影略过的方向，“你多虑了，不是朝这来的。”
“下属误判了。主上莫怪。”绛紫劲装男子直直低头恭敬道。
被称作住主上的男子袖内手指敲点袖摆，“无妨，凡理，你太小心了。”
劲装男子微微松劲，“主上关怀。”
“唉，”男子叹口气，“那名女子术法倒是较高，京都有这样的人总会多生出变数，你去看看她是什么来路。”
李动筝一路轻快掠至善存堂，药铺已打烊，周边的店铺也都漆黑一片。
黑灯瞎火中，李动筝照着残余月光缓步，左右轻望，至药草格子的一面墙前，因着这里是背光处，加之名字细小，李动筝不由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油灯，这下动筝找起草药来就方便多了。
她抽出几张纸，找到鹿茸、决明子、阿胶、防风……各抓起称量后一一包好，最后唯有这百年人参怎么也找不着，动筝急起来，开始翻找起来。
黑暗的阁楼梯上，一双眼睛盯着李动筝，然后移眼到了她的鞋子，这鞋经靴改造，靴身短了大截，仅作固定用，兼有女子绣鞋的小巧玲珑，“原来是她。”
青年男子大着胆子下楼，李动筝听到脚步声，连忙抄起药材就跑。
“三小姐，站住！”
李动筝不得不慢下来，这人似乎知道她是谁？！脑子急转，这人是……是那个大夫！她怎么认出自己的，动筝全身打量了一下，一身灰袍是子月准备的，脸也罩住了，发髻盘起，并无任何不妥啊。
那人很快追过来，但一时还接近不了李动筝，“你是李府三小姐，你可不能走，你把药铺弄得一团糟，今日是我当值，我不能向掌柜的交代啊！”
动筝略略回头，罩在脸上的批帛飘起，加之宽大的灰袍，像滑稽的丑角。黑暗中，见着柜台、地面狼藉遭乱，李动筝头疼欲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被人认出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见她站住了，腾出一只手，作出抓她的姿势，只要她有逃跑的心思，就会马上被抓牢。那人有些气喘，“三小姐，我本无意告发你，但今日之事我看到了就不能当没看到。我们掌柜的是个不饶人的性格，所以我只能禀报给东家，你有疑议吗？”
动筝心里暗暗点头，这个人很有分寸，她无意改变别人的思想，更无意为难别人，今日若是她会改变记忆的法术，直接施行就是，可是请求这样一个人放弃原则，比伤了他还难。
“你打算告诉你的东家就去吧，只求你别告诉他我是谁，我便和你去。”
那年轻大夫犹豫了一会儿，竟然道：“你走吧，我担责任总比你来轻松得多。”
动筝对这天降的好事有些不敢置信，“真的？”见他无异议，大义凛然的样子，“那我真的走了。”
李动筝握紧草药，就要出去，突然想到一事，回头问：“吴大夫，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李府的人？”
吴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很快指了指她的鞋子，动筝开始还不明白，随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谢谢你的指教和草药。后会有期。”
落院。
子月捧来一碗漆黑的草药，动筝扶着虚弱的童娘，足足灌了半个时辰才把一碗汤药用尽。
又过了半个时辰，童娘的脸色渐渐红润，咳嗽声音也重了，陷入了甜甜的梦乡，暂时摆脱了梦魇的折磨。
“现在药材都有了，等过几日童娘寒气驱尽了，再进补药。”
第二日午后，动筝决定去善存堂探探。万一吴大夫因自己受到了较大的折辱，就不大好了。
善存堂内，看病的百姓络绎不绝，动筝四处张望了下，吴大夫不在，今日不是他当值吧，动筝随意抓了一个学徒打扮的人打听。
“这里的吴大夫呢，我找他看病。”动筝装作肚子有些难受的样子，她肤色白皙透光，看起来实在是很健康的样子。
学徒说：“哦，您找吴遇大夫吧，他因为护店不利被罚为学徒了，诺，在那。”说完继续手里记录的活。
吴遇正在药堂角落里细心地挑拣药材，时不时停下来捏起一撮放到鼻尖闻闻，他身边几乎没有散出来的药材。
李动筝走过去，等他手里的活做好才开口，“你怎么没向你的上头说？”
“嘘。”吴遇将动筝拉到善存堂外角落，“那件事有人知道了。”
动筝心里“咯噔”一下，“那你怎么还被罚了？”
吴遇道：“我没说，昨天晚上被王二看到了还有店里的宝物千年人参不见了，你娘的病不能用这么补的金贵药材。”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动筝。
动筝连忙回应，“不是我拿的，我还没用进补药。”
吴遇急说：“那就好，这太补了，你娘本来的血寒之症由来已久，加之身体虚弱，可能承受不住。”
动筝真心感激他倾囊相赐，“真的多谢吴大夫。”
吴遇微微笑笑，平凡的容貌霎时在阳光下变得夺目，动筝也开心地笑了，吴瑕又道“过几日我去看看情况，”四周看了一眼，补充道，“我猜不是你拿的，我怀疑是……现下要想想办法才是，王二已经告诉掌柜的，掌柜的目前知道一个李府的三小姐盗了店，怕惹及官府，上报了东家”顿了顿，才道，“通政司副使明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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