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寻人之路
周闳致一听，咬苹果的嘴又缓缓闭上了，他有些茫然地望着站在段驳淮身后的段尚依，最后低着头顿了几秒钟，才抬起头用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段驳淮。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段驳淮那一头卷毛，唇缘微微一勾，眼角上挑着，带着几分温柔的语气说着：“我这么好看吗？”
“嗯，之前的没有你好看。”段驳淮一本正经地回答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看吧，段尚依，我就说我长得帅吧！”周闳致抬眸望着段尚依，那眼神带着一丝骄傲。
“真是倒胃口啊……”段尚依攥紧拳头，她巴不得把这两个家伙一起撵出去。
“之前的是季云宸吗？”
“鬼的，是我的初中同学，我生日的时候有几个朋友来过一次。”
“可惜了，我不是你姐男朋友呢，帅哥我呢？有女朋友了！”周闳致眯着眼睛对着段驳淮笑了笑，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重，好像是特意说给段尚依听的。
段尚依咬着牙看着他，“你这空窗期还真短啊……”
“咳，哥哥不是打击你，只是，哥哥的魅力太强了，听说，三人行必有一单身，这话到说的不错。”周闳致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段尚依只是笑了笑，然后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不要跟神经病发脾气……”
“控制的不错吗！不枉我费时间在这里刺激你！”周闳致咬了一口苹果，蹲下来揉了揉段驳淮的头，“小孩，挺会说话啊，要是我家嘉嘉可以像你这么会说话就好了。”
“你他妈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段尚依咬牙切齿地说着，她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后有些怂地朝母亲的房间那望了一眼，余晓似乎没有听见，她又转过头来板着脸看着依旧在咬着苹果的周闳致。
“我不是说了吗？我怕打雷，所以过来抱团取暖。”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坐回到了沙发上。
“那你之前怎么过的？”段尚依有点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他要是不开口解释，段尚依就可以想象到周闳致因为怕打雷而躲到角落哭得稀里哗啦的画面了。
“我之前跟我妹住在一起，但她马上要高三了，所以我就搬这了。”
“大学不是有宿舍吗？”
“我要写论文和学习基础理论知识，本科毕业前我还得准备考全国卫生专业技术资格考试初级证书，有时还要到医院去见习学习，宿舍太吵了，我就申请搬出来了。”
段尚依虽然不怎么懂他的人生规划，但至少听懂一件事：这家伙真的是非常认真地学习。
她叹了一口气，敛起眉眼，怒气已经烟消云散了。听着外面雷声轰鸣，眼前的周闳致竟蜷缩在沙发上。段尚依突然想起季云宸分手后哭着找她聊天的时候，那家伙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呆着。
她没问周闳致为什么会怕打雷，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情，如果过问，大概会让这个自恋狂有点自卑吧。
雨声越来越小，周闳致便离开了段家，又回到了那个空荡荡的家里。
星期一的升旗仪式，跟往常一样，又臭又长，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听着别的班的同学的国旗下讲话，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眼神里满是倦懒和散漫。
直到教导主任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主席台，一个个的眼里才有了一丝光。十八高的同学都知道，教导主任走上主席台，就代表着有新的瓜可以讨论——他上一次站在那里的时候，便是通告批评某些学生的恶劣行为。
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看着台下有些一大早就要睡着的学生们，不禁提高了声调：“同学们，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们的天台已经修建成功。在食堂二楼的天台上，摆放着各个领域的著名学者的石像，我希望大家在天台可以受到影响，更加向着目标前进……”
“花里胡哨。”潘予汐忍不住吐槽，段尚依也嘴角一抽，阴阳怪气地应着，“有钱修天台，倒是把化学和生物实验室修一下啊……”
“我们学生物化学的一次实验都没做过，他们良心不会痛吗？”旁边的阮夏也忍不住吐槽着。
高一（3）是两种不同组合学科的理科班，班上只有十二个学物化生，剩下的三十多个全是学物生地的，段尚依和潘予汐、阮夏就是那为数不多学物化生的走班生。
季云宸看着旁边这三位学化学的，不禁笑出了声，“看来我学地理的能看到中国和全球地图已经很不错了……”
她们三个撇了他一眼，季云宸只好闭上嘴巴不敢说话了。
“刚哥，中午去操场上走走？”后面的徐安趁着教导主任在激情演讲时突然凑到段尚依的耳边轻声说着。
“怎么？看帅哥？”段尚依一下就猜出了她的心思，她想了想，也只有中午的大课间最有可能看到高二的学长们了，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听说高二的梁舒望也会下来打球诶……”徐安好像越讲越激动，但段尚依完全不认识什么梁舒望，所以徐安之后讲的一切关于梁舒望的事情她一个也没有听进去。
中午的大课间，段尚依和徐安便在操场上散步，这是她今天中午唯一能消遣的方式。她望着操场正在打篮球的高二学长们，突然想起了上个星期看到的两个学长。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有着“交际花”一称的徐安，还是忐忑不安地上前询问了一下。
“徐安。你认识的人有高二的吗？”
“有啊！怎么了？”
“我打听个人，一高一矮，高的长得还行，矮的看起来挺拽，总是插兜走路，好像戴了眼镜，书包是斜挎包的学长。”段尚依挠了挠头，仔细回想着前几天遇见的两个人的模样，高的学长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倒是矮的那个学长，那嚣张跋扈的模样跟刻在脑子里一样，一下就想起来了。
“嗯……”徐安用手托着下巴想了想，“没什么印象呢……”
段尚依一听，有些遗憾，但她也本就没怎么指望能找到他们，所以也没怎么继续多问，只是默默向前走去。
徐安看着段尚依有些落寞的背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劲地往她身上凑，企图想要问出什么。
“你喜欢高二的？”
段尚依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看着徐安，“我只是觉得那个学长走路的方式很搞笑而已。”
徐安听着有些奇怪，撇了她一眼，“这个理由能再扯一点吗？那学长很帅吗？”
段尚依抿了抿嘴唇，“我又没看到他正脸，怎么知道？”
徐安有些不服气，好像非要逼段尚依说出喜欢两个字一样，“那你干吗对他这么感兴趣？”
段尚依见她那八卦之心不灭，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觉得那个学长走路的方式很拽，想知道他是谁而已。”
徐安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段尚依朝四周望了望，没能找到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话题，只好加快了步伐。然而徐安完全没有放弃的感觉，一直跟在她身后，不停地询问着：“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学长？”
段尚依走到食堂门口，刚停下脚步要跟徐安好好解释，就看见二楼天台有个熟悉的身影。她立马找到机会，跑到二楼天台上去，徐安也跟了上来，那个人不是别的，而是班长李承易。
段尚依为了扯开徐安的话题，特意跑到李承易的旁边，刚要开口，就瞄到李承易腿上放着一本数学五三和一本打着密密麻麻的草稿本。
“班长来天台做题？”
“嗯。这里安静些。”李承易笑了笑，阳光照在他身上，段尚依傻楞了一下，想起李承易的全班排名是第二，她不禁皱起眉头，“班长，你内卷严重啊……”
“啊？”李承易被她这么一问，有些茫然，“我只是来做个题而已……”
段尚依朝四周望了望，天台上没有几个人在，的确是做题的好地方。她微微点了点头，李承易眨了眨眼，一脸无害地笑道：“你要一起吗？那里还有几个椅子。”
徐安看着他们两奇怪的对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融不进去了，“两位学霸，午休铃要响了，你们不走吗？”
段尚依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立马慌了神，转身就跟着徐安走，留着李承易一个人在天台。她跑的时候回头还望了望李承易，结果他不仅不慌，还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继续写着题，段尚依都觉得自己有些自愧不如。
段尚依离开天台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个可以提高自己成绩还可以借机找到学长的好主意。
到了晚上吃完饭后的大课间时间，段尚依便带着自己大大小小的作业本，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承易后面。段尚依找了可以看到操场的地方坐着，那个位置和李承易的位置隔了一个花坛，这样她找学长的事情也不会被李承易发现。
段尚依的笔在手上转了几圈，她的目光扫过整个操场，显然毫无收获。她虽然没有看见过那个学长的脸，但凭气质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可她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放在腿上的五三依旧停在她刚开始的那一页。她朝李承易的方向望去，他正埋着头奋笔疾书地写着作业，段尚依顿时有些失了神，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段尚依，你疯了吗？你可是要考大学的家伙啊！”
她深吸一口气，刚要动笔写作业，就突然听见从楼梯口那远远地传来一声熟悉又洪亮的声音：“刚哥好！”
段尚依被这一声吓了一下，手里的笔直接掉到栏杆旁，还没等她起身捡起来，后边的人又喊了一声“刚哥”，她吓得左腿一颤，超前一扬，那只笔就被她从天台踢了下去，下一秒，那只笔就坠落在地上。她趴在栏杆朝下望着，得亏没砸到人，但那只笔却笔头裂开，连笔芯都裸露在外。
“我靠！那只笔要十五啊！”段尚依气得扒在栏杆上发抖，“季云宸，喊你妈呢！你他妈找死？”
段尚依转过身望着被吓得慌了神的季云宸，她知道自己必须控制自己不要发脾气，但这家伙却又一次踩在她的底线上：“刚哥，我喊你，不是喊我妈。”
段尚依：“我之后会和周闳致解释的”
季云宸：“哈？”
段尚依的怒气完全压不住，虽然嘴角勾起微微弧度，但眼里怒气大盛。李承易刚写完作业，一转头就听见段尚依在不远处扯着嗓子斥喝着：“季云宸，我送你上西天！”
下一秒，李承易就看见段尚依的一双手猛地抓住季云宸的一只手，他下意识挡着脸不敢看，结果就听见“扑通”一声，季云宸倒在地上。季云宸眼前一黑，脑海里浮现了自己的一生，简短又无聊的一生，“走马灯吗？”
“你看见你祖宗了？”一个熟悉又冷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天使？还是恶魔？”季云宸微微睁了睁双眼，眼前依旧有些模糊，但他朦朦胧胧中却看见两个人站在他面前。
“段尚依，他没事吧？”李承易扶起地上的季云宸，那家伙依旧揉着惺忪的双眼，好像还没清醒过来，“我还活着？”
“你的躯壳活着，但灵魂已经被我杀死了！”段尚依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还有，我都没干什么，我抓着你的时候，你自己就吓晕过去了！”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怂的不行的季云宸，那差点奔涌而出的怒气始终压不下去。
“啊”季云宸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难堪。
上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了，可教室依旧是闹哄哄的，甚至有几个男生还围在季云宸的周围。
段尚依和李承易比季云宸晚了几分钟回到教室，他们刚走进教室，就听见一个男生在后面喊着：“这就是刚哥吗？”
段尚依沉默了几秒，盯着季云宸他们看了一眼，那眼神，凉飕飕的，好像要杀了他一般。她刚要开口，就听见李承易抬起眼望着他们，用着有些严肃的语气斥喝着：“上课了！”
段尚依看了他一眼，李承易无奈地哀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这群家伙真是没点规矩，你别生气了，免得外面的人看笑话。”
两人回了座位，但段尚依情绪依旧没有好转，整个晚自习都板着脸听课。季云宸倒也没认识到自己的错，一下课就缺心眼儿似地跟其他人玩去了。
放学后，段尚依站在校门口躲着雨，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夜空，“真是一件顺心的事情都没有啊……”
段尚依也是懒，去学校从没有带过伞，哪怕出门前看过天气预报，她也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空着手去上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雨中狂奔去往地铁站。
“你又没带伞？”段尚依身后的人出了声，但她没有回头，她知道是季云宸那个家伙。
“我从不带伞。”她的声调微扬，季云宸一听就感觉她把没带伞这件事当作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情。
“作为惹你生气的赔礼道歉，这把伞给你。”季云宸把一把黑色的伞递到她面前，“刚哥，我错了～”他把尾音拖得很长，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感觉，散漫又倦懒的声音传进了段尚依的耳朵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点倒胃口，段尚依的眉头微皱，“别恶心我。”她望着从艺术楼朝校门口走来的严梓慧，挑了下眉，“你女朋友来了，你还是把伞给她吧，还有，以后再敢散播我的负面消息，你就可以和上帝共进晚餐了。”
段尚依刚说完，就飞奔出去了，季云宸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她那快出幻影的背影逐渐消失。
段尚依一路跑过去，步子大而且迅速，根本不带喘气的，雨滴一点点地滴在她的头上，她随意撩拨了一下自己已经湿透的刘海，有些狼狈，她又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自己的书包果然也湿了。“今天真的是倒霉诶……没带帽子淋头发就算了，连书包都受委屈了。”
她刚要走到地铁站的扶梯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是之前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学长。不过，今天他的周围不再只有那个高个子学长，而是多了几个学长，每一个都比他高，好像都有一米八以上。
那个学长站在最后面，也是段尚依的前面一阶。这一次，他是侧着身子抬眸望着旁边的学长，所以段尚依也是第一次清晰地看清了他的脸庞，她的第一感受竟然是：这家伙没有周闳致好看。那一刻，她顿时觉得周闳致自恋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段尚依再往他脸上瞧的时候，还是自我安慰了一下：至少比高一的那些歪瓜裂枣强很多。
这个学长的发丝也粘着水，稀疏略长的刘海遮盖住了他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上也架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深棕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人，清澈明亮的双眼不同自身的架势，略带着淡淡的温柔，而他的眼角旁还有一颗不甚明显的痣。
学长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的方向转过头来，段尚依好像预先知道他要转过来，便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等学长转过去的时候，她又把头转了过来，不过这一次，她的视线有些无处安放，盯着别人的脸不太礼貌，她干脆就把视线收了回来，拿着手机，在离学长很近的地方向徐安发着对他的评价。
段尚依：长得还行，但旁边那个高的长得更好看。
徐安：愣着干嘛？拍照给我！
段尚依愣了一下，抬眸望着面前正在聊天的的学长，嘴角一抽，现在偷拍会被抓的吧……
他们一下扶梯，段尚依就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侧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拍下了他们的侧脸。
段尚依：我怎么跟个变态一样？
徐安：我天！旁边那个高的好帅！那个好拽的那个差了点，但还行。
段尚依：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徐安：还是不认识呢……要不，你问问季云宸？
段尚依停脚愣在原地，抿着嘴唇想了想，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最后一句话：“算了，我要是找他问，他估计就会认为我喜欢那个学长。”
徐安很快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我不喜欢那个学长。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明白，段尚依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想要那个学长的信息。她知道，段尚依不是颜控，所以不管多帅，几乎都进不了她的眼，所以段尚依才会有好多帅哥兄弟，而不是帅哥男朋友。
徐安也有些拿她没办法，只能叹气，她刚打开另一个社交软件，就看见段尚依的账号发布了新画作，她想都没想就点进去点赞，结果手指往上一划，便看到段尚依的置顶介绍。她本来也没怎么在意，结果看见置顶介绍里多了个括号，括号前写着段尚依喜欢的动漫人物，而括号内写着：我只对嚣张跋扈的家伙感兴趣。
徐安神情稍滞，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家伙，竟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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