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背靠大树
第一天的营业终于结束了，春意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胳膊。
蓉蓉偷偷探着头，见店里没有人了才出来。
春意收了碗筷，说：“有些晚了，不如今天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明天一早你再回去。”
“可是我不回去，我娘会不会担心啊？”
“你娘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蓉蓉点头，“知道。”
“那就没事。”
蓉蓉犹豫了一下，“可是”
“怎么了？”看得出她有些为难。
蓉蓉红着脸，有些扭捏地说：“我今日约好了要跟文哥见面的。我要是不回去，他肯定要着急的。”
春意虽没有谈过恋爱，可是男女之间的小心思还是懂的。也没有嘲笑她，“行，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蓉蓉点头，“那我们就快点。”说着便帮着春意一起收拾锁好了门。
两个女孩子提着一盏灯，急匆匆的赶路。
其实自从许大人来了以后，就派了人在街上每隔一段距离点上一盏灯，还会有巡检上街。即使夜里出门也还算安全。
蓉蓉突然问她，“春意，你跟县大人是不是认识啊？”
春意点点头，“认识。”随后又说道，“咱们这里谁不认识县大人啊。”
蓉蓉说：“我觉得县大人有点儿……她想了一下，反正就是有点儿奇怪。你给他铜板的时候一直盯着你看。那个眼神好像要吃了你一样。”
春意笑了两声，“县大人嘛，眼神肯定要凶狠一点的。”
春意笑起来可真好看啊，蓉蓉想。她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蓉蓉说：“反正我就是觉得奇怪，不过谁叫你生的好看呢。”蓉蓉笑着，“回去以后我就让我娘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让那些登徒子不敢再乱看了。”说完她赶紧捂上了嘴巴，“对不起，春意。我忘了唐大叔跟大婶我随口胡说的，你不要介意。”
春意才失去了双亲，按照这边的规矩，是要守孝三年的。这个时候提亲事自然有些不妥。
“没事，我不介意的。我爹娘的去世，我也无能无力，只是我也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不出来啊，活着的人也要往前看啊。”她语气轻松，又说道：“而且我觉得我现在年纪还小呢，不着急成亲呢。”
蓉蓉见她神色无常，稍稍放下心来，“十七岁已经不小了，好多这个年纪的都要做母亲了。”
春意摇头，“真的太小了。”在她那里这都是违法的。又说：“而且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人了，我现在开着铺子，说不定还能成为比男子都厉害的人啊。”
蓉蓉哪里听到过女子说这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现在的春意很不一样，好多人都说，自从春意父母去世以后，她就变得不正常了，说话奇奇怪怪的，装扮也奇怪，她好像不会挽发髻，就是简单的把头发梳起来，有时候在胸前垂两个发髻，样式也奇怪，甚至还说不嫁人，要做比男子都厉害的人。
反正就是跟以前很不一样。
蓉蓉碰了碰春意的胳膊，问道：“县大人长得是不是很英俊啊？”
春意想了一下，剑眉星目，确实挺帅的，就是太瘦了。而且眼神也有点凶。尤其是砍人胳膊的时候。
春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应该是英俊的吧。”
“什么叫做应该啊。”蓉蓉说：“我听我表哥说，县大人可是仪表堂堂。”
春意看她，“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讨论别的男子是不是英俊啊。”
蓉蓉结巴两句，“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而且，县大人一来就又是抓坏人又是安排衙役巡街，可是一个好父母官呢。”
春意点头，“就是我被土匪带走的那天，也是他救了我。”
“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蓉蓉说：“我还真以为是大家传的那样是唐大叔他们显灵将你救出来的呢。”
怪力乱神之说不可信。
蓉蓉说：“那你可要好好感谢一下县大人才是。”
“回头请大人吃饭。”
“那可是县大人，什么没吃过。”
“我改天送他一块牌匾，就写除暴安良。”
“亏你想得出来。”
“那我应该怎么感谢，总不能以身相许吧。”
蓉蓉斜眼笑，“若是大人不嫌弃你，也不是不可以啊。”
春意哼了一声，心想我还嫌弃他吓人呢。
到了蓉蓉家门前的巷子口，就看到有个男子在那里急得直打转。几次想去上前去敲门，又把手收了回来。
想来应该就是周文了。
“文哥。”蓉蓉轻声唤他。
周文一看是蓉蓉，急忙迎了上去，“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我等你半天都没见到你，都差点要去敲你家门了。”
蓉蓉说：我去找春意说了会儿话，就晚了一些，是她送我回来的。”
周文拱手，“多谢唐姑娘。”
春意见两人一副很多话要说的样子，赶紧摆手，“不客气。既然人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蓉蓉不放心。
“没事，我这不是有灯啊。而且我跑着回去，很快就到了。”说着不等她再开口，拎起裙角就跑开了。
许轻修在巷子对面，负手而立，没一会儿就看到她提着灯笼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火苗差点都熄灭了，她又赶紧停下来，等着火苗重新亮起来再走。如此反复几次。
许轻修轻轻笑了笑。
其实他并非有意跟着她，从她店里出来没多久，就看到她们两人急匆匆的从他一旁经过。
夜色深重，两个姑娘行夜路终究是不安全，这才不远不近的跟了一段。
然后还听到了两人的话，算起来，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他一下才是。
豆花铺子开业也有几天了，生意算不得多好，但是也不算太差。盘算下来，多少也是挣了一些。
春意已经很满足了。
眼下唯一的麻烦就是有那路过的外地人来吃饭，见春意生的好看，而且听说还是个孤女，就只有一个叔叔帮着跑堂，就有那大胆的人开始了语言调戏。
昨日就来了一个更过分的混蛋，趁她端碗的时候，直接摸了她的手一把。
春意也不是好惹的，而且她知道越是隐忍，那些人越是肆无忌惮。直接将碗里的豆花泼在了那人脸上。
那个混蛋丢了面子，恼羞成怒，竟然要动手。
春意干脆也豁出去了，绝不能让人欺负了，不然以后她日子就更加艰难了，任人随意欺辱。于是搬起了凳子就要冲过去。
还有唐勇不知何时拿了菜刀，大喊着冲出来，“我看看今日谁敢动手？大不了同归于尽。”
平时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有这样的勇气。
唐勇举着菜刀，怒目圆瞪，脸气的通红，“我看看你们今日谁敢欺负了我侄女。”
看到菜刀，又看他一副拼命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再敢说话。
“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儿，欺我侄女孤苦无依，如此下作之事，你们家中妻儿老小可知道？又环视四周看热闹的人，如今还想对着一个姑娘家动手，有那本事，当年跟徒然人打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去上阵杀敌？”
那个混蛋一时语塞。
连春意都被惊呆了，唐大叔这是大智若愚啊。能说出这种大格局的话来，她都怀疑他也是从那边过来的。
“出什么事了？”陆山巡街到此处，又看到春意的豆花铺子围满了人。挤过人群，看到里面剑拔弩张，大声呵斥，“青天白日，拿菜刀做什么？”
唐勇一看到陆山，顿时泄了气，手里的菜刀哐当落了地。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哭腔，“大人，大人，这人欺负我侄女。”
春意手里的凳子也放下了，指着对面的人，“就是这个人，来我店里闹事。”
那个闹事的混蛋虽然被带走了，但是保不齐还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春意思来想去，也没有多好的办法，总不能次次都让唐勇举着菜刀出去吧。还有陆山也不是次次都能及时出现的。
还有就是许大人，自从开业那天以后，他都没有再来过了。
这怎么才能让他变成店里的常客，顺便让人知道，她跟许大人的关系不错。这样不就背靠了一棵好大树。
于是春意每天都特意留意着许大人的行踪。
就只看到过有几次快晌午的时候他从街前经过。
唐勇看她站在门口不知道张望什么，“豆花，看什么呢？
“没什么。”春意问道：“二叔，就是县大人平时出来吗？”
唐勇说：“你看到过哪个县大人没事出来的，他们都是待在县衙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对啊，哪有县大人没事闲逛的啊。看来让他成为常客是不太容易的。
对了，不是还有陆山吗？他可是每天都巡街，让他常过来吃饭不就行了。
既然大人这棵大树不好抱，那就换一棵。
这人就是不经说，这不陆山就来了。
她刚出门口就看到陆山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和人说这话。
春意不好直接打断他，悄悄的回到了铺子里，但是又有点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这个时间正是店里食客多的时候。于是躲在门后，探出头看了一眼。
和陆山说话的人身形大半被旁边的大树挡住了。
春意小声嘟囔，“也不知道说什么呢，说了这么久。”
许轻修早就看到了她，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一直看向他这边。
他又看了看陆山，陆山跟了他这么多年，一个眼神就明白了。
扭头看向豆花铺子，说：“前几天属下巡街的时候又碰到有人在她店里闹事。”
许轻修看向铺子里的人，轻轻皱了下眉头，“又闹事？”
陆山说：“还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标志，被调戏了。”
许轻修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人抓起来了？”
陆山点头，“抓了，只是没闹出大动静，关了两天就让他离开了。”
许轻修说：“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一律杖责五十，再关进大牢。”
“是。”陆山又看她探头探脑的，“属下去看看，看她的样子可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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